众所周知,作为“千古一帝”,康熙对天文、地理、医学、数学、音乐都有相当研究,对书法艺术也是十分在行。康熙的书法作品存世很多,但绘画作品极为罕见。昨日,记者在金州博物馆看到,陈列室内挂着“署名”为康熙帝的画作《松风图》。“此图为宝中之瑰宝!”馆长张绍斌说,经权威专家、原故宫(微博)博物院常务副院长杨新鉴定,此图为御笔真迹。
登记造册时发现“宝中王”
昨日,记者来到了金州博物馆。馆长张绍斌告诉记者,目前,这幅《松风图》还没有对外公开展览。在馆方协助下,记者见到了《松风图》的真容。记者看到,画轴徐徐展开后,纵长为31厘米,横长为47厘米。画面上,苍劲的松干斜贯画面,清风吹拂,松针随风上扬,针针坚挺,顿使画面生机无限。稍有缺憾的是,在“松风”两字中,“松”字略有残缺,只能看到“木”字旁以及些许墨迹。
在两个大字上方,盖着“康熙御笔之宝”的朱红色大印。画面钤“佩文斋”、“康熙宸翰”、“太保和合”三印。在卷轴左侧,有李光地、王掞、揆叙、蒋廷锡、张廷玉、陈邦彦、赵熊诏、王图炳等八位朝廷重臣的手书题跋。
“此图引首为洒金纸。‘松风’二字,行笔稳重,结体疏朗匀称,从中可见董其昌书法的韵致。在《松风图》的尾纸,八位重臣的题跋内容系同一主题,均是对皇上书画艺术的歌颂与恭维,但每个题跋又各具文采,从中可以品味清代朝廷重臣的文学修养,也可以看出康熙与近臣之间的亲密关系。 ”原金州博物馆馆长王明成品鉴说,从历史、文物以及艺术等角度来看,此图具有极高的价值,“当为镇馆之宝。 ”
康熙帝画作稀有程度如何?现任馆长张绍斌说,在全国范围内,目前可考的康熙帝画作也仅有四五幅,因此,此图极为珍贵。张绍斌说,此图是在2006年从金州图书馆转移过来的。“实际上,古书画对保存环境要求比较苛刻。当时,图书馆收存了1000多件古书画。为了妥善保管它们,在有关部门统一协调下,千余件古书画就被转移到了博物馆。”张绍斌说,在当时,古书画是按件数被送到博物馆的,双方按照件数签收。“谁也没想到,在整理造册时,竟然发现了一批可能是无价之宝的作品。如果不是仔细‘挖掘’,这批珍贵文物可能就埋没在纸堆里了! ”张绍斌说,发现画作署名竟然来自康熙帝,馆内研究人员几乎震惊了,“当时在国内几乎没发现过康熙的画作! ”
故宫博物院专家鉴定为御笔真迹
张绍斌说,馆内研究人员翻出康熙印章的典籍大全,用放大镜一边对照一边检验和考证。“几经研究发现,在字体、题跋、用纸等方面,同康熙真迹具有较高吻合度。 ”博物馆研究人员当即把情况向有关部门汇报,并立即安排联系国内权威专家前来鉴定画作真伪。
张绍斌告诉记者,故宫博物院听说此事后,当即安排我国著名书画鉴定专家、原故宫博物院常务副院长杨新带队的专家组赶赴大连进行鉴定。张绍斌说,在金州新区政府主要领导、文化局领导见证下,杨新在库房内,对画作展开了鉴定。“这是真迹啊! ”张绍斌说,杨老说话不多,但掷地有声。
时任馆长王明成说,专家组之所以判定此幅画为真迹,主要基于几点:首先,此画曾由大学者罗振玉收藏。罗振玉为农学家、考古学家、金石学家、目录学家、古文字学家,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奠基人。王明成说,此幅《松风图》为罗氏宸翰楼中收藏之物,罗氏将其著录于所编《宸翰楼所藏书画目录》之《天章录》中,有据可考。其次,此画用纸为加金纸,一般多为帝王所用。另外,8名朝廷重臣的题跋,从书法风格上可以提供相关佐证。另外,从“松风”二字中“松”字剥落的迹象来看,属造假和“做旧”难以达到的效果。
王明成说,清朝建国之初,定满文为国书,然清代诸帝为了巩固统治,积极学习汉族的传统文化。康熙帝自称:“朕万几余暇,怡情翰墨。”他的座右铭是:“无一日不写字,无一日不看书,义理自然贯通。”根据史料上记载,康熙帝常常在退朝之后,召南书房翰林或精于书画的朝臣陪侍,观摩碑帖,切磋书画技艺,还经常将自己手书卷轴“颁赐”诸臣,“以平日所书者赐卿,方将勉所未逮,非谓书法已工也。 ”由此可以看出康熙在处理政事之余,勤习翰墨,并以书法绘画同近臣交流的亲民情怀,“从此图中可见一斑。 ”
张绍斌说,同时被杨新带领的专家组鉴定为真迹的,还有康熙帝《行书石钟山记》、乾隆帝《行书三官颂》、明代大家方孝孺所作《草书》等作品。
帝王画作是如何“穿越”到金州的
对于画作是如何“穿越”到金州的,王明成为此专门撰写了考证文献。“此幅《松风图》没有标写年款,也没有交代创作背景,但可以想象出,康熙在一次退朝之后,与众臣相聚,泼墨挥毫,互相切磋交流的情景。”王明成说,绘画只是康熙帝的余技,从此幅《松风图》来看,构图比较拘谨,表现物象单一,在笔法上缺乏职业画家的洗练与娴熟,但松树的细节刻画笔笔不苟,严谨有度。如表现松干的龙鳞、疤痕,表现松枝的皴点等等,都体现了康熙帝在绘画方面的功力。
如果此种考证成立,那么,此图为何能从皇宫中流出,怎么会到了罗振玉的手中,又是如何流传到了金州的?坊间多有传言称,在清王朝覆灭之际,罗振玉从宫中买过300麻袋的档案。不过,有清史专家表示,传言中数量并不正确,而是8000麻袋。在光绪末年,在北京东华门内阁大库屋顶倒塌,临时把存放在此的清朝档案寄存在天安门后身的端门。大库修缮完毕时,清王朝已经走到末路,这批档案就移交给了民国教育部。而由于经费紧张,因此有人提议把这些档案出售。后来,罗振玉便买下了8000麻袋的档案。但清史专家认为,估计康熙的字画不会“藏”在档案里,而是另有途径。
但无论怎么说,罗振玉通过某种途径拿到了《松风图》。据罗继祖先生《庭闻记略———回忆祖父罗振玉的一生》记述,罗振玉于辛亥革命当年东渡日本,一年后在京都建寓所“永慕园”,不久又建“大云书库”,寄藏从国内带来的图书文物。关于康熙的字画,书中有这样的描写:“祖父藏有康熙写的‘云窗’两字横幅,在京都时将它悬在书斋,早晚瞻对,以示笃念清朝……革命后,宫廷所藏列朝翰墨多为宫监们盗出,以致流落厂肆,祖父遂尽力搜求,于是上自顺治,下至溥仪,旁及慈禧,十朝毕备,遂托梁节庵书‘宸翰楼’榜……”由此可见罗振玉收藏清代诸帝“宸翰”的来龙去脉。
王明成说,1928年,罗振玉由天津迁居旅顺,在旅顺又建“藏书楼”,将其所珍爱的清帝宸翰移藏至此。1945年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罗宅被占用,藏书楼中许多文物散失民间,《松风图》应当也是罗宅中流失之物,后转藏金州博物馆。
追问
金州为何频现“给力”文物
金州古城,有青铜时代的墓葬遗迹,有石器时代的出土文物,有前秦古币,有如同珍珠般散落于此的汉城汉墓遗址。悠久的历史,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金州为何会频繁出现“给力”的文物?张绍斌说,古代金州地区一直是辽南地区的政治、军事、文化和经济中心,这里有很好的文化底蕴和艺术氛围。“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市民商贾都有崇文尚艺的传统。历史上,各时代也都是文人墨客辈出,异彩纷呈。金州古城历经战火蹂躏,历朝历代都有很多文臣武将、仁人志士,如刘江、涂景涛、徐邦道、王永江等,既迸发出捍卫主权完整的慷慨壮歌,也在传承悠久的金州文脉。”另外,很多本地文人诗、书、画、印并举,追求文人逸趣,诸如张伯川、刘占鳌等,都是出色的学者、艺术家。“在清末民初,不少前清遗老,郑孝胥、刘锦藻、宝熙、王缉唐、谢廷麟等长期定居大连地区,很多地方人士才有机会得见、收藏从故宫里流出的传世名作,由此也提高了鉴赏能力和创作水平。很多遗老在政治泡影幻灭后,全身心投身于学术和艺术活动,不仅富于收藏且亲自创作,形成了浓郁的崇文尚艺的氛围,并影响了一大批金州地方人士走上学术、艺术道路。”张绍斌说,独特的地理位置和近代工商业使金州文化交流活动频繁、艺术氛围浓厚。所以,金州区域“给力”文物频出绝非偶然。记者满文飞
判断此画为真迹的三点依据:
髴此画曾由大学者罗振玉收藏。罗氏将其著录于所编《宸翰楼所藏书画目录》之《天章录》中,有据可考;髵此画用纸为加金纸,一般多为帝王所用。另外,8名朝廷重臣的题跋,从书法风格上可以提供相关佐证;髶从“松风”二字中“松”字剥落的迹象来看,属造假和“做旧”难以达到的效果。
来源:半岛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