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届中国艺术节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在广州开幕
新华网广州5月10日专电(记者毛一竹)第九届中国艺术节“中国风格·时代丹青”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览10日在广州开幕。吴冠中、黄永玉、靳尚谊、周韶华、杨之光等上百名中国画家的326幅精品力作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展出。此次展览被美术界称为反映中国当代绘画艺术成就的“视觉盛宴”。
据中国国家画院院长杨晓阳介绍,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的参展者集合中国老、中、青三代艺术家,堪称美术界的“四世同堂”。展出作品既有老一辈艺术家的上乘之作,也有近年来颇具影响力的新人新作,既是对历史和文化的传承,也是中国艺术家在全球化背景下的自我创新。
与以往美术作品展不同的是,此次展览采取了新的评选机制——全国画院、各专业机构推荐和展览艺术委员会提名。评选出来的参展作品不再另评奖项。对此,杨晓阳解释说,近年来,为拿奖项刻意作画的风气流行,不设奖项就是希望大、小画家能够“撒欢”创作自由奔放的作品。
据介绍,此次参展作品有吴冠中的《花非花》、杨之光的《九八英雄颂》、詹建俊的《塔吉克妇女》、艾轩的《风停了》等。黄永玉送来参展的《朝发辰阳》是长达8米的巨幅画作,在此之前并未公开展出过。
油画艺术家张祖英说:“这个展览体现了中国当代绘画艺术的成就,许多艺术家注重表现中国文化精神。参展作品不仅关注社会生活,各种流派艺术形式也非常丰富。作者表现手法不沉重,又能让人思考,善于探索新的视角而不流于简单化,透露出绘画发展的前沿信息。”(来源: 新华网)
吴冠中及其《花非花》
吴冠中《花非花》
吴冠中,1919年出生于江苏省宜兴县。1942年毕业于国立艺术专科学校,1946年考取教育部公费留学,1947年到巴黎国立高级美术学校学习。1950年秋返国。先后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建筑系、北京艺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全国政协委员等。
吴冠中不仅是20世纪后半叶最重要和最具影响力的中国艺术家,也是一位在改革开放以来的美术创作中屡次引发美术界重大学术论争、对中国的美术发展起着积极的推动作用和有着独特贡献的思想者。长期以来,他不懈地探索东西方绘画两种艺术语言的不同美学观念,坚韧不拔地实践着“油画民族化”、“中国画现代化”的创作理念,形成了鲜明的艺术特色,推动了中国现代绘画观念的演变和发展。他在美术创作和美术教育上取得了巨大成就,在海内外享有很高声誉。
吴冠中的艺术历程,前期以油画为主,后期以国画为主。他的国画多描绘江南水乡或黄土高原,构思新颖,章法别致,通过点、线、面的交织,表现出大自然音乐般的律动和相应的心理感受,既富于东方传统意趣,又具有时代特征。他笔下的初春新绿、水边村舍、淡烟薄雾、黑瓦白墙,均呈现出和谐清新的色调,体现出宁静恬淡的境界,产生了一种抒情诗般的感染力。
《花非花》,借用了唐代白居易《花非花》的诗题来作画题。白居易诗曰:“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这首诗与白居易大多数作品语言浅近、意境显露的风格并不相同,颇有“朦胧”的意味。
吴冠中的《花非花》恰如白居易此诗,“去似朝云无觅处”,朦胧,抽象,似乎隐含了“禅意”或某种哲理,让人捉摸不定,就像一个耐人寻思的谜。这种完全抽象的风格在吴冠中作品中是比较少见的,从而给见惯了吴冠中江南水乡题材作品的观众以耳目一新之感。作品通过色块之间相互叠置、穿插、掩映、渗透等各种组织关系,构成一个与自然物象并不相同的新的整体。画面不必借助某个具体的生活场景的再现,而仅仅凭借其自身的组织结构,即可构成充分的绘画语言,来传达作者的审美意识和思想情怀,直接实现其艺术使命。
《花非花》的创作灵感据说来源于一片花丛。在抽象化的画面中,观众并不能立刻确定所画之物为花,但仔细端详那些粉红的、赭色的、墨绿的色块,又似乎能够体味出花丛的意味,或者可以令人联想起片片落花与枯枝败叶一起随风飘散于污泥浊水之中的情景;而实际上,正如画题所揭示的——“花非花”,似花非花,到底是不是花并不重要。它并非对自然的摹写,而只是作者的内在心境的一种流露——也许是对生活中曾经存在过而又转瞬即逝的美好的人与物的追念、惋惜之情吧?此画尺幅虽小而境界不小,在抽象的背后隐藏着一种生活的力量。
吴冠中曾为一次个展写下这样的话语:“在此,我情我愫,一目了然。虽无法与所有的读者握手,但我估计所有读者都触摸到了我的心脏,是冷是暖,虽感受各异,作者总是欣慰的。”面对这件《花非花》,观众是否也能够触摸到作者的“心脏”呢?
黄永玉《朝发辰阳》参展投保额高达2160万元
黄永玉《朝发辰阳》
黄永玉亮相“中国风格·时代丹青·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的画作投保额高达2160万元。 此画上半部分是一群仙鹤在天空飞翔,下半部分是一丛田田的荷叶和几朵婷婷玉立的荷花。令人惊讶的是,整个天空一片鲜红,完全是作者心中的主观色彩,这在古往今来的荷花画中可谓绝无仅有。传统国画讲究“计白当黑”,他偏偏来个“以黑显白”——以深色的背景衬托浅色的主体。这种反向继承不但使画面看上去主体突出,而且背景深远,但又不失厚重。画中荷花顾盼生姿,红白双色互相交融,荷叶则浓墨重彩,黑、蓝、绿等色兼而有之,最后还用金粉勾勒叶脉,充满一种色彩斑斓、富丽堂皇的强烈的装饰风味和喜庆气氛,与传统国画中清高出世的荷花形象迥然有别。
国家画院办公室主任吴一娜透露,此次运抵的75件珍贵画作是最后一批参展作品,投保额高达8700万元,7名防暴警察跟车押运,其中一幅出自黄永玉之手的国画作品《朝发辰阳》尺寸最大,投保额也高达2160万元。
《九八英雄颂》——杨之光创作访谈录
杨之光《九八英雄颂》
这张画的过程也很简单。l954年我们学校在武汉,大洪水,抢险,我们学校都上阵了,当时搞得很紧张。我还画了宣传画。那时很紧张,跟武汉共存亡、最后一战的那种感觉。当时我参加了,印象深,而且也画了。
这次抗洪我没有直接参加,可是想画。只是当时没有把握画。仅仅是一个愿望,要表现。
当时每天看电视,见到很多英雄,高建成他们的事迹,老是不能平静下来。英雄牺牲了,我们的责任,就是应该给英雄树碑立传。不是给高建成一个人树碑立传,而是给众多的英雄树碑立传。这是一个愿望。
讲老实话,画和不画,我有顾虑,年龄大了啊。已70的人了.你说再画这样的大场面,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憋一口气,就怕画不上来。还有就是这样的大场面,难度很大。我的技巧呢,我这20年研究没骨法,我觉得用没骨法最理想,也是一个总结,用没骨法画重大题材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你要不要?再不画,等年纪再大了就更画不成了。也可以说这是最后一战,最后一搏。在这过程中,我想画却不敢画。
后来,鸥洋在旁边给我打气,要我上。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上马。因为跨世纪,1999年,做出最后一个贡献。”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要画。失败就不参加美展,成功了就参加。”
鸥洋的意思是“画了再说,上了马再说”。
我说:“好,那就上马。”
画的过程中,我就找我的老学生来看,我很慎重:“如果你们认为不够水平。我就算了。不要砸我的架子。努力了一辈子,弄到最后大家说杨老师退步了,那就完了。”我希望他们给我一个台阶,当然这是我的私心杂念。开始正式画之前,我先用毛笔画买像做试笔。因为毛笔的限度已经发挥到了最大,到了极限。这跟舞蹈不一样,舞蹈面积小。这跟《激扬文字)也不一样,《激扬文字》是先勾线后上色,那个难度虽然大,它是靠明暗线条来顶住的。而画《九八英雄颂》的时候是一气呵成,很少复笔,也没有重面。就算完成了,这也不是偶然的,这是多年的经验的积累。想来有道理。就说从小画、从舞蹈画来练习我的没骨技法。书法、水彩功底也派上了用场。画完之后找国画系陈振国等来评。能不能送?他们说可以送.不但可以送。而且是很成功。在他们的鼓励下,我就送了。后来北京来电话说要收藏,我说选上选不上还不知道。你要收藏。我没有办法答复。我自己有自知之明。我画了为什么人家一定要把我选上呢?后来刘曦林写了文章,那是他的事情,作为我,只是感觉到了却了一桩心事。从我的责任来讲,我觉得我尽了自己的责任。可以说,告别1999年,我说得过去。我没有把精力花在追求名利上。根本没有想这张画画了以后人家拿多少钱来收藏它。我花了很多力气,几个月,人都画出病来了。连草稿带完成,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花的功夫比任何作品都累。
我想这幅画,是一个阶段的蛮好的一个结束。1999年,比较好。因为我每个十年都有一些作品出来。十年一个脚印,十年一个脚印,很完整。幸好画出来了,画不出来以后就很难画了。这,可以说是借美展的刺激。一定要参加美展,五十周年,尽一份献礼,你不表现不行。
另外,就是空军部队对我的支持。我在画的过程中。部队给了我什么支持呢?空军去找我所要的高建成的照片,找不到我所要的角度,最后也很难找到.没有找到。我想要侧面的,可是他们只有正面像。一有可参考的照片,马上送来给我。所以我创作这张画跟他们的鼓励和支持都很有关系。当然,最后的这个角度是我创造的,不太像高建成。可是人家空军一看说还是高建成。空军出版了一本《英雄高建成》的书,还用我这张作品做封底。部队的反映很好。我的积极性他们也肯定了。我对部队有特殊的感情,海军、空军,包括这次画高建成。虽然我不是部队的人,但是有点他们把我当成部队画家一样。蛮好的,大概就是这样。
最后我还想谈谈笔墨当随时代的问题。这个问题岭南画派开了一个好头。就是从现在算近百年来看,它的确开了一个好头。这与高剑父的观点也很吻合。明清时代有成就的画家也是这样,包括恽南田、任伯年等,的确反映了生活。随时代,无非就是反映生活,有感染力,笔墨感染力发挥得比较好。我觉得我一生当中追求笔墨与生活的关系,我扣得很紧。这中问的矛盾。我是通过速写解决的。我的大创作,培养和锻炼的基础就是生活速写,很简单。大量用毛笔直接在生活里头速写,不管什么场合都符合生活的真实内容,扣得很紧,很客观。用生活来启发创作,该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经过长期几十年的锻炼,我就总结出总的一条就是什么内容用什么技法。我也积累了很多这方面的经验。非常多。不用讲生活,单讲舞蹈,我很多好的舞蹈都是通过生活速写来的。日本舞蹈《驱鬼胜利舞》就是用毛笔直接在现场勾的速写。为创作提供了笔墨的依据。这是生活给我的启迪。我的国画技巧不是凭空得来的。是生活给我的启发。例如60年代初在海南画的白木棉林,我先用白粉在纸上正面面木棉树,再把纸翻过来画远山。这技巧是当时生活给我的启发。当然以后很多人都用了。我在创作《夜航》等作品的时候。我就有办法把生活真实的一面通过笔墨反映出来,长年累月的生活速写非常重要。到创作了,生活跟技巧、笔墨的关系还不是完全被动的。形式不完全服从于内容,用得好还可以有反过来的作用,笔墨可以强化内容。独特的语言去表现内容,有一种主观能动性在里面。形式与技巧的关系不完全是从属关系,不是很简单的“内容决定形式”。形式也有反作用。在这点上,创作时发挥得比较多,写生时就少。比如《九八英雄颂》,这么一张大面积的作品画没骨有难度,不大好解决,可是我就要用这个技巧。非要达到目的。难度大,这也是我的优点和长处。我就要用这个形式来画这个内容,这试验是成功的。有的评论家把我归为学院派,也有一定的道理。我是做老师的,我在跟学生讲的过程中始终讲要注意生活,爱惜生活,这也形成了我的习惯。我尊重生活是主要的,尽量不要歪曲它。你可以强化它,但是不要歪曲它。所以我画大创作到小的舞蹈。尽量不歪曲,朝鲜舞蹈不能画成墨西哥舞蹈,两个节奏完全不同,尊重它,画出它本来的味道,这个是主要的,这个不能变。
(1999年9月16日录音采访及整理:王嘉)